第一章 盒子
时间…真的在向前走吗？
33...32...31…
鲜黄色的倒数分明地告诉我，答案是肯定的。
那么，除了倒计时，别的什么有什么变化呢？
退无可退、暗箱般的盒子、看书、看书、为了不饿肚子的筹划…一样的，别无二致——对，倒计时一定在骗我，一锤定音的某事肯定是这恼人循环的出口...31次，不错，循环还有31次。
时间虽然在循环，但似乎与电影相左——循环后并不会重置被困者的状态——这点我感受得真真切切：
吃"饭"，睡觉，看书，聊以慰藉的运动，花了多少、回复多少，一概不知。
我知道，总的是入不敷出，不可置否，这次，西西弗斯滚的是雪球。
目光似乎要将表盘盯穿："妈的，迟早要砸了这块烂表！"——谁让它的指针卡死了呢？就连这可悲的、唯二的动量之一都罢了工，木着脸好像在不动声色地嘲笑尚且能够活动的一切（当然，可以活动倒还不如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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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循环不久，就有人告诉我：
“瞧，你等一等，锻炼锻炼，养足了力气，便能一脚踹开门，跨进休息室冲个澡，吃顿热饭，现在尚且按捺住，委屈一下啃干面包过活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最后叹了口气，擦干净黑板，把教棒一收了事。
我觉得…这人不像个教师——虽然也的确不是教师。
房间里只有门上的小窗透进一小块休息室令人安心的灯光，其它地方统统一个光子都看不见，黑暗羊水一般裹着躯体。
我盯着光块发呆，毫不在乎衣衫褴褛…亦或是昨天有没有刷牙——在一片漆黑里，谁还会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来也着实奇怪：此番伸手不见五指，到底是怎么看见那巨大的倒计时的？…数字每天都会更新，难不成在我蜷着身子睡觉的时候有人轻手轻脚走进来，挥舞刷子重新刷了一遍不成？
如果有，想必是从通往休息室的门潜进来的，可能事先还吃了口热的、冲了个凉！——想到这里，不禁扯动嘴角戏谑地干笑了两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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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兴许降临了吧，我是靠光块判断的：亮金色乃至橘黄色都是日光（日……？）；白得冷漠的是灯光。
每当这时候，便在黑暗里一阵乱摸，期待着能莫名其妙摸到什么新东西——旧书本、见底的酒、没油的打火机…什么的。
只有左上角我不会去，因为那里堆放着我历来摸到的各种杂物；与之相对的，右上角码着各式破书和脏兮兮的杂志。它们都按首字母顺序排了序，以免搞混…聊胜于无。
借着光看了本上个循环没看完的沾满灰尘的杂志，我想去看看海报抑或是照片一类的什么——因为它们很少，所以被我小心擦干净后折好夹在《罪与罚》里（它是我迄今为止找到过最厚的书）...
《肖申克的救赎》海报……不知名女性可人的腿部照片…威士忌广告…在灯光下，它们的折痕似乎格外苍白。
欣赏这些大家伙的时候，我总得按着它们从左到右滑过光块，这样才能看清楚，再把一块块的画面在脑子里拼成一整幅…活像个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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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各样的东西出现的地方在房间中央大抵是2m×2m见方的区域——我总是呈"大"字状仰躺在这儿睡觉（累的时候面对着墙角蜷起身子）。
一觉醒来往往身上放着或是身下压着或大或小或软或硬的杂七杂八的玩意。这时候先直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只听见黑暗里回荡着骨头咯吱咯吱的脆响。
再拿起来那个暂且是不可名状的东西，放到光块下仔仔细细看个分明…
这次，好像是把枪，貌似是崭新的…黑亮亮的一把左轮手枪，看不出什么型号（"型号"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来着？），活像只鼠似的躺在光里，摸上去冷冰冰的，看起来在睡觉。
怎么会不知缘由凭空冒出来这件东西？略略吃惊之余，不免有些费解。